驢子檸檬草

        我們都朗朗上口的一句名言：「當你什麼都不是的時候，別人對你的態度才是真的。」

        可是，我很懷疑，能真的做到平等對待的人有多少。

        前幾天，我和朋友一同到餐廳用餐，這家餐廳的價位約略在每個人平均300到500之間。由於用餐時間剛過，餐廳的客人並沒有很滿，附近只有我們和另一桌客人而已，其他客人散佈在餐廳的其他各個位置。我在用餐告一段落後走向洗手間的途中，聽到一位店經理對著一個服務生說：「董事長啦！董事長啦！你顧董事長那邊就好了…」我感到有點納悶，回座位途中特地瞧了一下在我們隔壁的另一桌客人。那是一家子，一位約莫40多歲的男子帶著他太太、兩位約略27、28歲的女孩和一名稚子在用餐。他們來餐廳的時間大約比我們晚一些，直到我們甜點用完了他們才用餐到一半。

        我在好奇心的驅使之下，瞧瞧店經理指的是不是就是那桌客人。據我觀察，在我們閒聊的途中，服務生的確幾乎專服務於我們這兩桌，無論倒茶水，收碗盤都很勤快，我們在這樣的「愛屋及烏」的服務之下，水杯沒有空過、桌上沒有用完的空盤，幾乎一招手服務生就會火速趕到，更不用說隔壁桌的董事長了。

        我有一個有頭有臉的大老闆親戚，他們集團之下的第二代接班人年約40、單身未婚，身價據說有三四十億。一兩年前，他們因購進新的設備，所以開了個類似揭幕儀式的餐會。由於我是個小咖，沒能獲邀參加，但據我奶奶的說法，這小開身邊總圍繞著許多年輕女性，又是談天說笑，又是伺候侍奉。奶奶說，多少女生希望嫁進去呀！一個個都對他極為熱絡，鞠躬哈腰的人多得是。不過跟據我幾次與這小開的互動，我的感覺至少是比較正面的。他為人親切有禮、幽默風趣，也沒有什麼特別的架子，對我們這些來亂的小鬼也總是很慷慨的招待。不過據我爹和我叔叔的「指控」，他的另一個兄弟就不是這麼回事了。

        他的兄弟我簡稱「小開二」吧！「小開二」有一回到我爹的俱樂部打球，大概那天揮杆揮得不是很順，之後的脾氣有點大。他在餐廳裡對服務生大呼小叫、嫌東嫌西，一下說湯不夠熱要求換一碗，一下又說這湯太燙怎麼喝。服務生知道那是我爹的兄弟，不敢埋怨、盡力服務，直到客人離開才對我爹輕聲埋怨。我爹說：「阿妳就把他趕出去阿，有什麼關係！這邊比他大牌、有頭有臉的客人多的是，也沒有人這樣對服務生頤指氣使…」而我叔叔也對這位「小開二」有點感冒，直說他對飯店的要求很多，規矩很多，甚至有些不合情理…。

        我也曾經被「非常尊重」的伺候過，弄得我很不習慣。可是，當我什麼都不是的時候，我很懷疑會正眼看我、也這麼小心翼翼的伺候的人有多少？我理解當你面對大老闆大人物的時候，心中多多少少會有些戰戰兢兢，可是這些大老闆有的也是從小咖當起的，他們也應該明白當他品嚐著價位300到500的餐點時，所得到的品質與侍奉是不能和3000到5000價位的餐廳相比較的，這差異並不只是因為灑錢的多寡，高檔餐廳訓練員工的成本基本上就和麥當勞不能相提並論。

        服務業在台灣其實已經越做越好了，我也相信這家餐廳對顧客的服務應該都是盡力做到最好的，但我不能理解的是店經理對那些「特別大人物」的態度何以需要如此「特別關照」？董事長會因為你服務生的茶水加得不夠勤快就寫封信叫總公司把你革職？還是如果你服務得特別好就把他未出嫁的妹妹介紹給你？或者是董事長的休閒娛樂就是到處跟別人說他去過某某餐廳，而這家餐廳東西好吃服務又超級棒，最讚的是一頓飯只要400元？

        坐在服務業的船上，每一個客人都是大人物。我討厭攀附關係，也討厭炫耀權勢。記得我老姐曾經和一位自稱「有為青年」的男子出遊，他一直強調他是個很有「國際觀」的「有為青年」，什麼他家怎樣怎樣，他又怎樣怎樣，還搬出一堆例子佐證只為了強調他是「國際人」。但說穿了，多少東西是真正你自己掙得的？又，強調這麼多財富與背景之後，決定與你交朋友的這些「朋友」，你能真正信得過的又有多少？

        我明白，人的心都是偏一邊的，只是，多半的人都偏向權勢與金錢。